右相府，李秀禾一下車就看到了裝點得富麗堂皇的右相府，門口是一對雄赳赳氣昂昂的石獅子，而燙金的牌匾上寫著龍飛鳳舞的右相府三個字。

饒是見慣了很多字畫的李秀禾，看到這個牌匾也不由得驚訝了一下，這個字寫得真的很是遒勁有力了，看得出來寫的人對書法一定很有造詣。

抱琴知道李秀禾要過來，一大早就在右相府門口等著李秀禾了，原因無他，她必須要伺候好自己的主子，這是樓蘭在離開之前再三叮囑的。

“恭迎郡主。”抱琴一直都是很會審時度勢的，所以樓蘭才特別器重抱琴。而抱琴本來就是右相的女兒，因為機緣巧合，被百花宮的人救了一命，才甘心為百花宮做事。

李秀禾經歷了跟自己肚子裏的孩子的生離死別之後，對很多事情都淡然了，或者更準確地應該是叫漠然。她已經不想再為別的事情浪費情緒了。

見到抱琴行禮，李秀禾也僅僅是點了點頭，“起來吧。”

抱琴把李秀禾迎進了府裏，整個右相府的裝飾倒是沒有外面那麽貴氣逼人，反而更有江南的亭臺樓閣的精致，更似把右相府當成園林一樣在建造。

九曲回廊的盡頭，是一座玲瓏的三層小樓，樓的大門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做成的，門上是金子雕琢成的椒圖。

“人在裏面了，郡主且隨我來。”抱琴給李秀禾行了個禮之後，對著身後的丫鬟仆子道，“你們先退下吧。”

那些人也都是有眼力見的，自己家主子不希望自己跟著，那自己離開便是了。因此很快她們兩個人周圍便一個仆人都沒有了。

李秀禾坐到主位上，喝了口茶暖了暖身子，才開口，“鶯歌的事情問得怎麽樣了？願不願意出來作證？不願意的話就抹殺了吧。”

或許李秀禾之前一直都是一個心存善念的人，可是在一個害了她小孩的人面前，再怎麽善良都沒用，換來的永遠都是被反咬一口。

因此李秀禾也沒有繼續這樣隱忍下去了，太多時候她的隱忍被當成是懦弱，所以李秀禾必須要鋒芒畢露。在現在，自保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抱琴沒有馬上回答李秀禾的問題，而是先把一張寫滿了字的紙給李秀禾，才開口道，“京兆尹是我們的人，所以這是供詞。那個丫頭也同意要作證了。”

李秀禾點了點頭，她看著紙上的供詞，全部都是在控訴林宛如的，看得出來，鶯歌願意指證林宛如的絕大部分原因還是因為自己的雙親被殺，而不是出於對自己的愧疚。

所以李秀禾對鶯歌是一點都不同情的，至少，血債血償。如果她當時告訴自己情況的話，自己的孩子就不會這樣還沒到這個世界就夭折了。

可惜沒有那麽多如果的事情了，她既然已經釀成了大錯，就再也不可能得到原諒。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害了別人的命，如果李秀禾同情她，那又有誰會同情那個無辜的孩子？

李秀禾的嘴角揚起了一絲嘲諷的角度，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抱琴看得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走吧，隨我去看看鶯歌。我倒是想看看，害死了我的孩子之後，她是怎麽度過接下來的日子的。”李秀禾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仿佛是凍了多年的冰霜一般，“我想好好跟她聊聊。”

抱琴點了點頭，“她被我安排到後院去當我的打掃丫鬟了。估計之前在林裕祥那老匹夫那裏也是粗使丫頭。所以註定做不來輕巧的活計。”抱琴說著鶯歌的情況。

聽完抱琴的話，李秀禾的心裏也有了自己的打算，既然鶯歌這麽逼她，那她不做點什麽還真的對不起這些人想方設法的陷害了。

“那就先留她一命吧。以後的帳我們慢慢算。”李秀禾的想法在腦子裏成型之後，就打定了主意，誰都沒有辦法改變李秀禾的主意。

抱琴帶著李秀禾到了一個頗為風雅的小院，進去後，可以看到小院裏面甚至還有一座池塘，一棵百年有餘的大樹，還有一些花草。

此刻鶯歌就是在花圃修剪花草。

之前這修剪花草的活都是給那些仆人做的，丫鬟倒是從來沒有誰碰過這個，一方面因為力氣小，一方面也因為丫鬟的身姿都比較纖細，而修剪花枝有時候遇到比較粗的枝條就讓家丁來。

所以鶯歌修剪花枝屬實是比較罕見的了。可是她寄人籬下，除了聽從主人的安排，別無選擇了。鶯歌想著，嘆了口氣，卻還是繼續修剪著花枝，不敢有一絲倦怠。

“鶯歌。”李秀禾開口叫住了正要往另一個花圃走的鶯歌，眼中還是淡漠得沒有一絲感情，“你過來。”

鶯歌一聽到李秀禾的聲音，整個背都僵住了，她怎麽都沒想到李秀禾會在這個時候到右相府。不過也還好是李秀禾過來而不是林宛如，否則自己真的就要命喪黃泉了。

“安平郡主！”鶯歌一下子就跪在了李秀禾的面前，因為害怕和恐懼，她的身子微微顫抖，臉上雖然強裝鎮定，卻依舊可以看得出來她很慌亂。

“抱琴說，你願意出面去指證林宛如犯的罪行了？”李秀禾看著低著頭的鶯歌，心裏無端生出幾絲煩躁，“你把頭擡起來。”

鶯歌擡頭，看著李秀禾澄澈的雙眼，心裏突然有點後悔當初被林宛如蒙騙去做了傷害眼前這個女子的事情。而李秀禾的眼中慢慢積攢起了涼意。

“是，奴婢願意把所知道的情況全部告訴京兆尹大人，讓大人好好懲罰林宛如。”鶯歌看著李秀禾，心中卻一直打鼓，不是她不信李秀禾的為人，而是她自己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是多麽罪無可恕。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你這樣做，換來的就是你爹娘的去世，還有我肚子裏你孩子，你說，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麽心腸這麽黑呢？”李秀禾輕聲道。

聽著李秀禾的話，鶯歌不敢擡頭，而是就這樣唯唯諾諾地低著頭，一言不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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